《SISTERS》Art for Soul, April 2008

题：我的上海四季歌
Text：玉珊
Photo：Joshua

睁开眼睛，我花了几秒钟想自己身在何处。裹在温暖的电热毯里，看看床边的椅子上，堆满了一座山高的厚重衣物，那是今早8点从浦东机场及3度的气温中逃离后卸下的。我感觉自己有点像《Jumper》，眨眼间，就从大马东西南北、左移右窜的一个月春节假期中跳回来上海。行李还在玄关处，人已躲进被窝里，睡了6个小时，睁开眼睛，像从未离开过。今天就好像以往在上海的星期天，睡到午后自然醒，然后出去吃三合一的早午晚餐。

去年也是这样，过完春节，就飞来这里展开了我人生中新的一页。一年了，如今已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家，完全不用调适就能继续前进。而自己却不喜欢这样的感觉，好像遗失了一个旅人的身份。有时候会对自己超强的适应能力感到懊恼，太快适应，没了新鲜感，没了惊喜。我并不想习惯一个城市。

幸好，唯一能让我“不习惯”的，是这个城市四季的变换。

第一眼看到的上海，是冬天。冬天有“美化”一座城市的奇妙功效，让一切都变得高格调起来，树如是，人也如是。穿着厚重羽绒棉袄、骑着自行车、穿梭在光秃的梧桐树下、脸颊或许因冻伤而显得微微泛红的上海人，让我印象深刻。第一次走在淮海路上，是一个冬天的夜晚，繁华街道上穿着大衣皮靴的光鲜都市人，加上嘴里吐出的雾气，有种身在法国般的浪漫感觉。

接着春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，百花争艳原来就是这么回事。上海鲜花港的满园郁金香，还有郊外南汇区的桃花园，全都热闹地盛放，桃花园内还不停地播放阿牛那首《桃花朵朵开》，配合春风微微地吹拂，再坏的心情也能被春天治好！啊，还有那树干呈迷彩状的梧桐树上，也悄悄长出了嫩芽，貌似枫叶的叶子很快就冒出。

上海的冬夏季较长，于是春秋季只好让位。春天感觉最短暂，气温刚刚回升到最舒服的阶段，夏天已逼着度数直升了。夏天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熬，只不过仲夏有所谓的“黄梅天”，大约持续一个月，是一种又潮又闷又没风的气候，只要一离开空调室，就算站着不动，汗也会自然冒出。据说因为这种天气容易让物件发霉，故叫“黄梅天”。

秋高气爽，最让人期待。初秋，有时候出去只在上半身多加一件外套，下半身是窄脚的9分牛仔裤，脚下还是穿着露趾拖鞋。凉风习习，却还冻不了脚丫；映照脸上的阳光是温暖的，可以放肆地睁开眼睛享受，少了夏天的灼热耀目，又还没有冬天的冷风刺鼻。梧桐树叶转金黄片片落下，谁能不爱这种秋意？

而今一切又回到了我刚来的模样，美好的期待又重新开始。农历所说的：正月立春、二月惊蛰、三月清明、四月立夏、五月芒种、六月小暑、七月立秋、八月白露、九月寒露、十月立冬、十一月大雪、十二月小寒，对我来说总有听不完的故事，盼不完的期待。春节刚过，气候还是冬天的寒冷，却意味着夏天不远了，而我却开始想念秋天。

*本文已被刊登于2008年4月《SISTERS》的“Art For Soul”专栏